掙扎:比海還深
- 賴研
- 2020年1月21日
- 讀畢需時 8 分鐘
鏡頭後的真實人生 第十七章

[節錄自維基百科]
良多(阿部寬 飾)早年以寫作出道,但後來再無優秀的作品問世。為了謀生,良多只能靠當私家偵探過活,內心卻還沉浸在過去的榮耀中,為自己懷才不遇感到苦悶。
生活難以為繼,但每次賺到錢後,良多又將錢揮霍在賭博上,幾乎無力支付兒子的撫養費。父親去世後,他年邁的母親淑子(樹木希林 飾)和美麗的前妻響子(真木陽子 飾)似乎已經展開了新的生活。
與最初不信任他的家庭再次聯繫,良多試圖重新建立他在家庭中的存在感,並希望在他年幼的兒子真悟(吉澤太陽 飾)的生活中找到一席之地——直到一個風雨交加的夏夜,這個家庭才真正有了一次再度結合的機會。

槓龜人生

十五年前曾經得獎的作家,逐漸破碎的夢想支撐自己的尊嚴,靠著在徵信社打工,以微薄的收入參加類似於賭馬比賽的單車運動賭博,一次次的槓龜,一路失去婚姻與志氣。最後剩下住在老舊國宅,年老體衰的母親可以在精神上支持他。
甜蜜的辛酸

夏天回到老家的他,想開口跟母親借錢週轉,但是看到母親生活只靠著養老金維持,在家中抽屜找到一疊當票,最終還拿出口袋裡最後的一張大鈔給母親。
天氣炎熱,母親打開冰箱消暑,與母親一起挖著凍到太硬的「可爾必思」,是一種母子間的甜蜜也是現實中的一種辛酸。
美津濃的球鞋

作家帶著每個月可以見一次面的兒子去買球鞋,兒子乖巧的體諒經濟拮据的父親,選擇較便宜的球鞋,爸爸察覺後還是堅持要買「美津濃」的球鞋。為了得到減價,還偷偷把鞋子拿到無人的角落摩擦,讓店員以為是瑕疵品給他較優惠的價格。
颱風夜的防空洞

作家將兒子帶回母親住的國宅,想起以前跟父親在颱風夜躲在廢棄的「防空洞」一起吃零食的美好記憶,於是也在當夜帶著兒子,半夜重溫兒時舊夢。
硯台的背後

過氣的作家在老家找到一個父親的硯台,為了支付贍養費把硯台當做古物,請當舖估價,當舖老闆給了他一個意外的價錢,同時請他在之前得獎的書上簽名,還透漏作家的父親買了許多書送給左鄰右舍。
作家最終是否當了父親的遺物,估計是沒有。因為前妻跟他說下次要給贍養費時,他並沒有拿錢出來。還是他要把錢拿出賭博,想要一棒擊沈般的翻轉人生?
經典對白 勇敢成為別人的過去,才是成熟的大人。 女人的感情像油畫,而不是水彩,只要將新的顏料蓋上去,就看不到底下是什麼,但曾經有的並沒有消失,只是存在於過去而已。 路怎麼轉,都是我的人生。
@仙人掌的音樂故事@
仔細想想,自己成長在一個父母很辛苦,孩子們很知足的時代。那時的父母過年發壓歲錢只是個形式,過了初五紅包就要收回去繳學費,孩子們也不敢抱怨,每個孩子都差不多。過了初五,在神明桌上的橘子就可以拿下來吃了,我一直以為是一個習俗,長大了明白只是家裏窮一些,但是不覺得不滿足,家家都差不多,還是有一個快樂的童年。
幼稚園畢業,什麼都沒有學會,只會在發餅乾牛奶時醒來,想來我從小就有能睡愛睡的天份。有極愛我的父母,有極疼我的姐姐,還有只會流鼻涕愛哭的三個妹妹,那就是一個台灣桃園鄉下的小男孩。那時沒有做不完的工作,開不完的會,沒有手機,沒有網路,看著藍藍的天,就覺得很幸福,最關心的事只是牆角那棵媽媽說的枇杷樹會不會開花結果子。
小時候日子過得慢,牆上的鐘走得也慢,牆角的枇杷樹果子長得更慢。最遠的距離經常是從家裡走到學校,學校在一座小丘陵上,慢慢走可以花幾十分鐘,延路有花有草有青蛙,隨時有讓你分心的事讓你停下腳步。
大約七歲時,父親被調到一個偏遠的鄉下當派出所主管,那年冬天生日時,媽媽傍晚的時候給了我一包糖果,說今天是我的生日,特別給我的,不要讓姐姐妹妹們看見。整個晚上我都不太開口說話,含著最後一顆糖入睡。
小學六年級到了開始要補習的時候,老師教了幾個算術題型,出了練習題,就跑出去抽菸,誰先寫完誰就先放學,掛在教室的鐘滴滴答答,開始注意到還有分針和秒針。
高中就住在學校後門,與學校只隔著一條寧波西街。鐘響的時候,拿起書包衝出去還來得及在關門前進入學校。來不及還可以有五分鐘經過某個與福利社相連的小門趕上朝會。
大學時常常考試不會寫,覺得時間又變長了。不好意思提早交卷,明明大家都還在振筆疾書,自己只好假裝思考,其實是在塗鴉。通常一場考試大概可以寫五六首沒有對象,從未發表的情詩。
出了社會,時間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裡了。開始是掌握在主管手上,後來是掌握在客戶手上,有時候竟然是掌握在對手手上。你不得不的要學會換手運球,觀察對手腳步,切入,上籃,得分或搶籃板球。一來一往,超過二十四秒就是違例。
在城市裏偶爾想自由行走,發現連UBike 都有變速功能,找到適合自己的速度優游人生是一種學習也是一門修煉的功課吧。
前兩天週末回去看老媽,她剪了短髮,看起來比較清爽,跟我抱怨她老了,我跟她說你兒子都六十了,一出口我就知道錯了,她說是啊!眼神一暗。
人會老,尤其是外在的容顏面貌,心老得慢些,我的心約莫是三四十歲,只是沒有也不容易有一種客觀的量測方式。人生節奏並不一致,小時候日子慢一些,像一棵長得很慢的樹,年輪清晰有致;之後的人生像是急於奔向終點的火車,一路哐啷卻經常過站不停,風景只是窗外的一閃即逝。
老媽的心齡可能才二十歲,下回我要這麼告訴她。我應該把她當最小的女兒寵她,是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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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說一生中那一個階段影響我最大最深,南海路上那幾年絕對是唯一。
時光飛逝,四十幾年過去了,當時的點滴滴依然刻劃在腦海中。這些當年的慘綠少年,有人成了教授,有人成了醫師,有人成了工程師,有人走到了生命的盡頭。有人白了髮,有人禿了頭,有人當了爺爺,有人還是一個人走。有人和我成為無話不說的知己,有人和我相見兩不識。
生命如此多情,留給我們那美好的少年時光,如果不留下對你們的記憶,我的存在又何從寄託?看著老照片,我可以叫得出每一個名字,怎能不是一種幸福?
人生苦多,唯有當時苦還包裹在青春的糖衣裡,讓我誤以為甜美是生命的本質。然而美麗的錯誤不是一句新詩,而是與你們共處的數佰個晨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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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度山初識那年我們有的十八歲,有的十九歲,一起把真心留在當初某人某時某處。
多年後的重逢,後悔是一點也沒有的,遺憾也許有一些,醉了又醒,醒了又醉,以前自恃酒量好,其實只是未逢知己。
告別青春也不是太難,只花了四十年。預計要徹底醉倒的一天,最終是一壺好茶斷了酒意。半夜醒來,猶有宿醉,人世間最溫潤的總是少年時的情誼。只是想起某些不記得你的人,而你卻依然念念不忘,也是某種微微酸楚的幸福。
就當做一種修行,勉強為自己的糊塗找一個下台階也好,難得的糊塗需要年少的癡心才得以圓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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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人須待卸妝後,英雄見慣亦平常。每天我要從這個捷運站到另一個捷運站,經過相同的攤販,他或者她開始總會迎著你的目光,試探性的知道你會不會下一個顧客。久了,知道你只是路過,笑容也是有成本的,於是就逐漸陌路。
一路走過去,自己其實是外人。慢慢也學會低頭穿過,避免尷尬。偶爾有一兩個發傳單的,穿著跟我類似,面露靦腆,似乎是剛從某職場因著某個原因退下,這是個臨時度小月般的暫時停車。幾天人就消失了,帶走我努力想留給他們的微笑,我嘗試著讀完他們的傳單,像每天開不完的會,無能為力卻是必須。
有時候會有一種衝動想要體會他們每天被拒絕幾百次的感覺。始終沒有勇氣嘗試。也許有那麼一天。幸福始終與別人無關,與自己的欲望有關。感謝無限生命成就了我隨遇而安的天性。紅塵行走,自在修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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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不知道,不覺得。後來知道了,還是不覺得。現在知道了,覺得也無所謂。草民如我,生存只是為了給大地一點寄託。這點寄託被哲學家們放大到「修身,齊家,治國,平天下」之類。
生活除了眼前的苟且,還有遠方,那是詩人的玩意兒,草民嚮往則已,可別當真了。人不風流枉少年,人不自知非中年,人不服輸是忘年。你贏我輸不是人生的真象,我贏你輸也不是事實。贏家輸家都是一種暫態,人不自覺而已。
人生需要負能量才能看到,活出一點真實。蝸牛沒有了殼應該是無處躲藏,然後自己以為是世界末日了,我們以為牠無知,其實你我也是如此。一隻無殼蝸牛還是可以很幸福。或者是必須找到自己的所謂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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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來越可以享受短暫自處的時光。
雨對我經常是靈感的觸媒,下雨天最適合的就是躺在被窩裡與心愛的人細雨般纏綿,其次的選擇就是獨自坐在咖啡店等待靈感或者陌生的美女突然來臨。
撿拾片段的零碎時間,編織一件件百納衣,有錦有緞有破衫舊褲,串接一塊塊不連貫的生命片刻,以任性而為的方式恣意縫縫補補,亂中無序,像極了我的一生。別有風味,又像極了雜菜燴。
想來寫一部像「沙之器」般的小說於我已經無望,如「麥田捕手」這樣的獨白式筆調,也許比較符合在地下道自彈自唱的歌手般流浪的我。
最近對文章所謂經國之大業,不朽之盛事有些排斥,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,也低估了寫作如野豹美麗花紋之傲慢與難以捉摸。
美麗的捕捉既需要耐性,更多的則是緣份。有點明白沙林傑「麥田捕手」寫後的遁世,聲名對心靈狩獵一事絕對是不必要的雜音,於是可以試試在雨中的咖啡屋與靈感意外相遇。
行人看不清我,只要一隻眼睛就可以窺視所有路過的鄙視與冷漠。為這個冬天畫上最後幾筆枯葉般的色彩。習於這種偽裝,既可糊口,又可以自娛娛人。錯了,也許真象是是自愚愚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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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張老照片,是國小的畢業照,同學會時同學把它分享出來,我看了好幾遍才找到皺著眉的自己就站在照片的中央偏左。
照片裡的同學有的走了,有的失去聯絡。當時存在的現今已慢慢不存在,如此決絕又如此多情。其中一位我喜歡的歷史老師在白色恐怖中,據說是共產黨,被關了十年。少時相濡以沫,老來相忘於江湖。
人生一路丟了這個,撿了那個,最終都是一頭白髮,滿臉皺紋,當然有些人還多了些風霜雨雪,像行李箱上貼滿了各地的標籤,既訴說著精彩,又傳達著一種寂寞 。
誰真的記得旅行的意義?在乎的是有在乎你的人一路同行。比海還深的感覺就是這樣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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